（上） ． 金象逵 ．
| 本文是寫給信天主的姊妹兄弟的，從倫理向度講進行深度宗教交談（甚至包 括「社交」）前必須具備的條件：「立」，你懂悟了基督信仰的焦點中心教義嗎？ 「不惑」，你知道對方的道理雖然在許多命題上很中聽，然而在源頭方面卻有著 命根子上的錯誤嗎？ 天主教不否認在非基督宗教中也有真理，也有天主聖神的光照（詳見下）， 因此宗教交談是好事。然而信天主的自我認同（積極的「立」與消極的「不惑」） 是絕對的，在任何情況下都應具備的，毫無例外。因為信德是「天主白白賜予人 的恩寵」（《教理》162），是極大極大的恩寵，人不重視它、奮力保有它，天主會 把它收回。信德不是因為人的邏輯推論而產生的。它完全是天主「白白」賜的； 百分百地確定的是，要靠祈禱、謙遜、警惕，才能不失掉它，尤其是保有信德恆 心到死。聖保祿跑完人生賽程，打完人生戰爭，他的賞報是「保持了信德」（弟 後四7）。他沒有把建立了許多地方教會、也沒有把他得到的奇妙神恩當作巔峰 賞報。 事情的極端嚴重性 K.Rahner說得好：「對個人的存在（personal existence）有的鑽研，真真確確 地就是對救恩（salvation）的探討」。人生的意義就是指向救恩、蒙受救恩。 救恩是天主事實上（de facts）對人類唯一的計畫，它在基督內已實現了；人或是 得到它或是沒有得到，沒有第三條路。 聖保祿描述救恩計畫的實現：「耶穌聽命至死，且死在十字架上。為此，天 主極其舉揚他，賜給了他一個名字，…一切唇舌無不明認耶穌基督是主」（斐二 8、11）。─「主」有何意義？見宗二36：「他（耶穌）傾注聖神，【即賜人「有 分於天主性體」（伯後一4）。】所以（希臘文oun，英文therefore）天主把耶穌 立為主了。」─救恩便是人的「天主化」。體味這三個字的無限美吧！救恩既已 實現，聖保祿繼續對斐理伯人說：「你們要懷著恐懼戰慄，努力成就你們得救的 事」（斐二12）。戰慄（希臘文tromos），這個字也用來描寫幾位婦女的表情，她 們等安息日一過就去耶穌的墳墓；進去看到穿白袍的少年坐在右邊；聽了這少年 的幾句話，「她們一出來，就從墳墓地那裡逃跑了。因為她們渾身發抖（tromos）， 魂不附體。她們什麼也沒給人說，因為她們害怕」（谷十六8）。這是上海佘山新 譯文。講「渾身發抖」之註說：原文按字譯是「令人發抖的恐懼占有了她們」。 人生極嚴肅，只能活一次（參閱希九27）…想到永遠怎能不令人發抖呢！ 聖保祿不是對壞信友發出警告，而是對他「親愛的、懷念的信友、他的喜樂 與冠冕」（斐四1）作出叮嚀。他也說「我們戰鬥是對抗這黑暗世界的霸主」（弗 六12）。聖伯多祿囑咐信友「要清醒，要提高警惕！你們的仇敵魔鬼正像咆哮的 獅子在潛巡著，搜索可供吞食的人。應以堅固的信德抵抗他」（伯前五8）。堅固 的信德正是「立」與「不惑」的根柢與果實。 管制宗教交談的紅綠燈 宗教交談能摧毀我們的信德（在台灣發生過了），千萬別忘記這一點。因此 本文不是抽象的研討，好像自己的信仰跟要講論的事可以分開似的。想到救恩是 永遠的，億兆、兆…年過去，永遠仍沒開始（這是在時間內的人說的傻話），我 還要浪費短促人生去講無關救恩、永生的空話大話嗎？我已蒙賜信德極大恩寵， 就絕對不「手扶著犁而往後看」（路九62）。K. Rahner說：「沒有別的宗教，甚 至包括回教在內，也不是如此絕對地（so absolutely）主張：宗教，捨我其誰？ （it is THE religion）。只有基督信仰（Christianty）肯定它是唯一生活的神的唯一 確定的啟示。…它是為一切人的宗教；別的宗教跟它不能有平等權利（of equal right）。」 「宗教人承認真理比自己更大，以及自己並未完全把握真理」。這是天 主教信友可以也應該同意的命題。別的宗教有的真理可以補充我們的，可以使我 們的真理更本地化地表現出，但是絕不能與基督信仰中為獲得救恩必須信的真理 有衝突。若有，而且看來無法協調使之與基督信仰最基要的教義並行不悖，就該 毫不猶疑地「割掉」它（瑪五30）。此時宗教交談的紅燈亮了。 若否定上面兩段話，邏輯地就會衍生出「最為複雜的（問題），…神學家甚 或倫理神學家今天如何去解釋天主教徒皈依其他宗教」一般解釋認為 天主教徒改信別的宗教是錯誤，然而有人認為不應講成錯誤，更不是罪，而主張 根本上真理就在別的宗教之內，等待人去尋找；或是可能存在著許多真宗教，即 使彼此教義有衝突…。那才真成了複雜而又艱難的問題了：我至今堅信為獲得救 恩必須信的真理，我也靠著天主的助佑肯為這些真理殉道致命。怎麼？原來天主 還講了另外一套啟示，這些啟示才是真的，也無法與我的信仰協調？天主豈是三 心二意的嗎？祂啟示了所有必該相信的道理，也不再有公開、為一切人的啟示（默 廿二18，《教理》66），怎麼？祂還在別的地方啟示了別的道理，而且與基督信 仰衝突的道理？K.Rahner主張在別的宗教也能得救，是「無名基督徒」 ，然而上面他說的話非常「封閉」（為某些人看來）、毫不妥協。如果你不作 如此主張，別說你open。比K. Rahner更open而不邪？難矣哉！ 為獲得救恩絕對該信的真理 梵二前，教會倫理神學牧者便覽，中文的是張希賢神父的《倫理神學綱要》 �，它所根據的德文版（Jone）已經是第十七版了，其中若有任何不妥的地方確 定都改正了。張神父解釋本子題「絕對」二字說：「若不明明相信，縱然沒有我 們的過失，也不能救靈魂」（頁82）。換言之，任何「開了明悟的人」（傳統說法） 心中必然有這樣的概念（concept），也應同意信服之；不信它們不能進入永生。 什麼概念呢？「四條基本道理：1有一位真神─天主；2天主賞善罰惡；3 天主三位一體；4第二位聖子降生救世。」…「對前兩條這是確定的道理（按： 即是絕對該信的），對後兩條大概是如此」仝。─按：法律原則：「對法律本身有 疑時，法律無約束力（in dubio iuris，non urget）。參閱《教會法》第14條」─ 「大概」即是說不是絕對的，不知道這兩條，因此也就不會相信，仍能救靈魂。 梵二後，廣泛被採用作課本的是B. Haering神父的《基督之律》，有漢文譯 本?。對本子題，此書說：「根據比較可靠而且普遍的意見，在今天只有一個信仰 是絕對不可取代的：天主的存在及天主是仁慈的酬報者和公正的懲罰者。─按： 即希十一6：「凡接近天主的人，應該信他存在，且信他對尋求他的人是賞報者。」 ─這個信仰是通往永生的唯一而且『必需的工具』，所以它是必要的。而對基督 的信仰則不一樣（按：即不是絕對必需的），信天主聖父之聖子降生成人，死而 復活，賜聖神。這個信仰只對已經確實知道基督的人的得救是必要的」（卷二， 頁50）。 一本以《新的倫理神學》為書名附題的三大本著作，講到了「啟示的 核心」，列出降生成人的基督死而復活，人在教會內與基督共融…然而不講什麼 是絕對、任何人都該信的（卷二，頁84）。凡是會參與實際牧靈工作的同道，只 有這套《新的倫理神學》是不能解決具體牧職中千千萬萬的現實個案的。別放棄 張希賢與Haering的著作！ 現在可以結論說：為獲得救恩絕對該信的真理，任何人都必須有這樣的信仰 才能進入永生，面對面地觀看無限美的臉（格前十三12）。這真理字不多，就是 信「存在著位格的（personal）真神」。─按：能賞善罰惡，就是說真神具理性， 可以判斷善惡，可以愛，可以通傳自己的心思…這在教會思維內就是位格 （person）的特徵。教會內經典的位格定義源自Boethius（+525）：「位格是具有 理性的個別（不可轉讓的）自主體」 。個別individua不能再分成別的；不 可轉讓、通傳、共融（incommunicabilis）。 最為「角石」的試金石 「角石（Corner-stone）在建築物上是十分重要的，…支持牆壁使之不致倒 塌。它是全建築物的基礎」。聖經中稱基督為教會的角石（詠一一八22，弗 二20）。立角石這一動作是建築過程中的關鍵與巔峰。以色列人充軍回國後，重 建聖殿，當他們蓋聖殿經過不少時日，到了成功地立起聖殿角石時，全民歡呼慶 祝（厄上，三10）。 現在假定天主教信友學者、牧者願意與一個非基督宗教作最深層的宗教交 談，看看在教義方面能不能靈光共融、彼此互惠（按：與非基督宗教對話稱「宗 教交談」，與非天主教的基督宗教對話稱「大公主義、合一運動」）。也許在倫理 層次、修行方法方面…找到不少可以彼此接受的概念與靈感，此時天主教方面大 概更是受惠者，非基督宗教比天主教本地化多太多了，他們的講法已深入中華文 化。然而，終於不能不面對終極源頭之問，即角石之問：你們信「存在著位格之 神」嗎？ 我們這個地區天主教最熱衷的宗教交談是與佛教對話。看來更是單方面地向 佛教學習：禪七、邀請法師、比丘尼演講…極少聽到佛教請天主教學者講述我們 的靈修經驗。至於佛教對角石之問，他們已清楚地給予否定的回答。 聖嚴法師說：「佛教不將佛陀當作唯一的神來崇拜，也不承認另一個宇宙的 創造神的存在。所以，佛教徒是無神論者」。達賴喇嘛在他書中。沒 有明顯地表明對位格神存在或否的態度，但否定個別的靈魂，他說：「佛教也不 承認基督教所說的精靈之單一性。就這種意義上的靈魂而言，佛教採取靈魂不存 在的立場」（頁6）。他又說：「人生並沒有什麼唯一的依據。任何事都一樣，沒 有唯一的最善。一切事都要隨個人的心量、性向、所處的環境來衡量判斷」（頁 149）。釋昭慧說：「佛教不承認…人格神或理性神，…是故在比較宗教學裡，它 被歸納為無神論（Atheism）」。「大乘佛教通常認為，涅槃就是『自我』和 『絕對』的合一，就好像『自我』消失在『絕對』之中一樣。…『絕對』是沒有 位格的，因此其中沒有愛。（涅槃）不是一種愛的結合。」註12 角石不能立起來，也就蓋不成殿宇；但是蓋殿宇的石頭仍存在著，而且是美 麗耀目的石頭。可以彼此只交換石頭而不想蓋殿宇嗎？可以避免談到「為得救絕 對必須信的真理」，而只談彼此能融洽的題材嗎？（待續） （轉載自 2003 年09月《 見證月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