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基督徒

(91年4月7日刊載於教友生活週刊之社論)

  
  當代天主教大神學家拉內(Karl Rahner)曾經提出「無名氏基督徒」(Anomym-Christen)一名,意謂那些宗教情操充沛,富有愛心愛行,但由於種種原因,無法接受基督宗教洗禮的人們,一般說來,這些滿全基督徒本質(敬天愛人)的人物,緣因不是生在基督宗教文化圈中,無法聆聽福音,沒機會接觸教會,但是,其思言行為,無一不是依照福音的精神,這些人雖名義上並非基督徒,但實質上則是道地的基督信徒,因而可稱為「無名氏基督徒」。

  近年來,中國大陸改革開放,政治、社會、經濟都向西方資本主義看齊,昔日的仇視,迫害宗教的事件雖沒有減少;但是,高級知識份子對宗教的研究,卻是如火如荼地展開,許多大學都成立了宗教研究所,所中研究人員的學術質素也愈來愈高。其中,尤其是基督宗教(包括天主教、基督教、東正教)的研究員,亦多能透過許多管道,到自由地區去實地觀察教會的活動情形;甚至,在神學院修習一些課程。這些有機會出國進修的學者專家,無疑地擺脫了近半個世紀來對宗教的誤解、仇視,而是能用更客觀的學術研究精神,窺探基督宗教的教義、教規、教儀,而一掃「宗教是人民的鴉片」的宣傳的影響。

  作為普世教會的基督宗教,既有二千年的歷史,又擁有三分之一的人類總人口,廿億以上的信徒,當然經得起學術的考驗,所謂真金不怕火。基督宗教絕不怕知識份子去研究、去批判、去責難,倒是怕知識份子對它冷漠、對它不聞不問。

  目前,這些醉心於專研基督宗教的學者專家們,被稱為「文化基督徒」;有時,他們自己也對外如此自稱。「文化基督徒」,顧名思義,也就是那些認同,承認基督宗教文化對人類有貢獻的學者;但是,他們也是為了種種因素,自己卻一直站在基督宗教之外,來審視,來研究基督宗教的種種,而自己卻尚未進一步接受洗禮入教,成為名實相符的基督信徒。

  「文化基督徒」既是基督宗教教義、教規、教儀的研究者,也是對基督宗教有研究的學者,知識份子。在「知」與「信」的傳統課題上,是屬於「知以求信」(Intellige,ut credas!)的階段,古老教父時代,基督信仰接觸到了希腊和羅馬的知識份子,當時教會的努力,就是設法在「信與知」「知與信」的課題上,讓信徒有知識,而成為知識份子;同時,讓知識份子信教,而成為信徒。知識份子信徒,或是信徒知識份子,這種「二合一」的嘗試,也正是教會傳播的契機,而且成績斐然,開創並發展了基督宗教於西方世界。

  除了「知與信」「信與知」的「二合一」成果之外,在中國的「文化基督徒」其實還有另一種任務和使命。這就是從五四以來,科學主義的迷思所帶來的誤解,斷言宗教與科學勢不兩立,而且刻意在科學發展史中,挑出一些迫害科學家的事實,以證成科學對宗教不利,以及宗教迫害科學的說法。

  其實,熟讀科學史的人(文化基督徒更當注意及此),都知道,今天的各項科技成果,小自一枚螺絲釘,大至一艘太空船,無一不是基督徒的發明;在科學史的事實中,絕對可以結論出,今天所有科技的成果,尤其是現代化的一切,都源自基督宗教文明的文化圈中,世界上有不少的高度文明,也有不少非常高貴的文化圈,但唯有基督宗教文化圈才催生了現代的所有科技成果,而其它的文化圈(無論是道德的,或是藝術的,或是政治社會的)都沒有開展出科學和現代的技術,這是一項「文化基督徒」可以自豪的地方,可以佐證的事實,可以推翻「科學與宗教」不相容的謬誤。

  基督宗教在本質上主張「敬天愛人」,開展了心靈世界以及具體社會中的宗教情操,其副作用則是創造了科學技術。宗教情操的「敬天」,疏導著「天人之際」的知識,宗教情操的「愛人」,詮釋著正常的「人際關係」;宗教副作用的科技,則指導人在「人與物」的關係中,如何成為「萬物之靈」。基督宗教全方位的知識進路:知物、知人、知天的三知論,指導著知識份子如何從知到行,而從知物到用物,從知人到愛人,從知天到敬天。在知行合一的人生中,個人能安身立命,社會能安和樂利,實現「地上天國」的理想。

願與「文化基督徒」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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